音频出海,当下还可以做些什么?
文/付饒
來源:志象網(ID:passagegroup)
解剖音頻出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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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煜:播客的變化不在于傳播方式,在于文化潮流;音頻和視頻并不直接沖突
李自然:讓做音頻的人有回報的生態還沒有出現,語音房可能是個小風口
肖軼:音頻市場,中美不同;音頻創業的最大困難,國內是找垂類,國外是本地化耕耘
“耳朵經濟”是近幾年創投圈頻繁探討的名詞。2020 上半年,疫情爆發限制了人們的線下活動,客觀上給內容產業和線上娛樂產業帶來了利好。
2020 年當下,音頻是否會迎來一個小風口?以及,音頻出海的創業機會在哪里?
4 月,大觀資本出海同學會邀請到多位音頻出海領域的創業者一同探討,究竟如何看待“耳朵經濟”在國內和海外的機會,以及它的變現難題。參與嘉賓包括:Castbox 創始人兼 CEO 王小雨、書悅創始人于勐、聲動活潑聯合創始人徐濤和丁教、輕芒和前豌豆夾創始人王俊煜、騰訊音樂娛樂集團(TME)酷我音樂副總裁肖軼、東南亞 Penyu FM 創始人李自然,以及來自頭部 TMT 企業戰投和 VC 朋友們。
以下為討論內容實錄的上篇,略有刪減:
輕芒王俊煜:播客的機會在于文化消費升級
主持人:現在音頻的發展,我們經常討論的一個話題就是,音頻內容是否在今年迎來了一個風口?這是我們很多人很困惑的一個問題。因為風口這個詞,好像對投資人來說比較有意義,大家都在追逐風口。
我先邀請俊煜來講他對風口和現狀的看法。俊煜是豌豆莢的創始人,現在在做一個音頻和內容方向的產品,叫做輕芒。
王俊煜:我們去年決定在國內做一個播客產品,本來想著去年年底發布,但拖到現在還沒發。產品沒發,數據也還沒有,所以只能講一些之前的推演。坦白講,我們其實不太覺得音頻是個風口,雖然我們最近這半年都在花時間做這個事情。但我們現在的創業邏輯是,不是風口我們也可以做。我理解的風口是指整個行業有特別大的變化。比如說 2010 年的時候,我第一家公司是豌豆莢,當時我開始做 Android。大家運氣好,撞上了這么一個風口。2010 年是我做豌豆莢第一年,當時安卓手機的出貨量在中國已經大幾千萬,之后很快變成第一大智能手機的操作系統,的確是有很大的技術趨勢。
播客我自己聽了差不多十幾年,從 iPod 時代我就開始聽。國內的對播客的理解跟國外還挺不一樣的。在國外,播客就是一個固定更新的音頻,各種各樣的內容都有。然后也非常大眾化,百分之五十幾的成年人都會來聽播客。
而在國內,播客這個概念,大家還是給它賦予了某種內容上的屬性。比如說 Vlog,說白了,它就是視頻。但當大家說 Vlog 的時候,其實也包含了對內容的界定。
再比如,再早 10 年,大家講博客這個詞,甚至有一些 hardcore(硬核)的用戶會覺得博客和 Blog 是兩個不同的東西。這其實不是一個技術層面的定義,而是一個跟內容屬性有關的定義。而國內用戶講到播客的時候,會認為要包含幾個要素才是播客。第一,是要有很強的主播屬性。假設你在蘋果的 Podcast 聽播客,看到央廣的節目也在上面,但不會覺得它是播客。第二,對播客來講,大家會覺得它的內容大體上是有品質感的,跟文化、商業這些領域是有點關系的,這樣大家才會把它稱之為播客。
這些內容的流行,它其實沒有什么技術的推動力量。只是說,我們會認為,大家音頻聽得越來越多,對內容的質量要求也會越來越高。所以,這上面應該是有更好的做 to C 產品的機會,以及變現的機會。因為大家收聽的品味、收聽的習慣在發生變化。這個不是技術上面的趨勢,更多是文化潮流的趨勢。
它跟前幾年我們講知識付費的風口,我覺得稍微有相似之處,但肯定來得沒有那么明顯。畢竟現在錢還是少,它跟 2010 年時候的智能手機風口、短視頻風口都不是一個級別的。聽播客這個事,其實沒有太大的改變,加上目前智能音箱在國內的占比也很小。所以我覺得音頻的確有機會,但是這是緩慢變化的,有點像是一個文化上消費升級的機會。我們最近做的一些案例發現,因為播客有一個很強的和播主的綁定存在,受眾慢慢地會有付費習慣。這更像是慢慢的演變,而不是一個巨大的風口方向。
Penyu FM 李自然:東南亞的音頻出海
主持人:我們今天還有一位出海做音頻的,李自然的 Penyu FM。他現在在東南亞做播客方向的創業,我們請自然來給我們講一講音頻出海這個方向,他對風口的理解,以及目前的困難是什么?
李自然:我們 Penyu FM 是做東南亞這一塊,主要是印尼市場的音頻出海。在新興市場,和中國市場不太一樣的幾個地方,一個是他們很多東西更早期,因為印尼還有 1000 多家傳統電視臺,處在從聽傳統電臺向聽互聯網音頻內容的轉變過程中。另外一個是,中國很多音頻公司,以前都在做知識付費。但根據我個人的思考,中國做音頻付費,走了一段彎路。知識付費這一塊,從結果來看也不是特別理想,再一個,在東南亞,當地人也不是特別的焦慮。我們做娛樂化內容更多一些。
音頻是否迎來風口這個事,我的看法和俊煜一樣,音頻內容是一個更長期的事情。需要積累比較長時間,才能獲得內容的比較優勢,或者在產品上做一些積累。不可能說一瞬間就來了分紅,因為市面上好的內容創作者就這么多、好的節目也就這么多。但我覺得,音頻行業可能有一個風口,就是前面有提到的音頻社交。我們最近也在立項一個類似語音房相關的一個項目。因為我們看到國內語音房產品,幾家公司最近起來很快,所以我覺得這一方面可能會有一波小的風口。
我覺得音頻創業目前最大的困難還是變現,不管是作為平臺方,還是內容作者,變現都是一個難題,尤其我們做東南亞這一塊。我覺得最健康的生態應該是讓做內容的人能夠有所回報。但怎么給創作出好作品的人回報,這樣的閉環還沒有形成。這也不是某一家公司能解決的問題。如果做內容這一塊,能夠有更加容易變現的模式,直播也好、語音房也好,能夠結合的話,或許可以用這部分收入來補貼創作者。當然這也是一個想法而已。
主持人:其實你的視角比較獨特,正好在東南亞新興市場。因為我們對于所謂新興市場,以前經常有一個說法是,音頻在那邊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因為在很多欠發達的地區,它的文盲率相對高一些,遠高于中國和美國這些發達地區。所以,音頻的技術,包括像 Siri 這種語音識別的技術,音頻社交、音頻內容等等,其實是有比較大的土壤。你覺得這些是否會使得出海的音頻機會,潛在的大于在中國和美國的創業機會?
李自然:機會從兩方面來看。一方面,機會肯定是比中國和美國要大,因為在中國和美國已經有很多公司做得挺不錯的。我們可以避開一些很強的競爭對手。東南亞的話,Spoon 這家公司,現在也在東南亞做音頻直播,但其實特別強的競爭對手并不很多。所以,我覺得從創業者的角度來說,音頻還是一個比較寬的賽道。我們在海外去做語音平臺的話,這個機會肯定是比在中國和美國要更大的。
但另一方面,我們面臨的一個挑戰是,付費難。中國也好,美國也好,付費習慣、意愿以及支付手段上都比較強。東南亞的話,想讓他們為音頻內容付費,是非常難的事。另外,哪怕我們放寬到整個泛娛樂的直播等方面來看,整個東南亞的付費率大概也只有中國的1/10 左右。所以說,在東南亞做這個事雖然有機會,但在收入方面確實有比較大的挑戰。
TME 肖軼:有聲書和播客生意本質不同
主持人:接下來,我們請肖軼來講一講他對音頻和播客的見解。肖軼原來是蜻蜓 FM 的 COO,現在在騰訊音樂娛樂集團。
肖軼:我比較湊巧,之前我在視頻行業,從視頻、到音頻、到音樂、到閱讀,包括到現在的音頻媒體行業,我基本做了一個大滿貫。我自己來看,音頻內容領域是否迎來風口?首先,中國和海外的音頻市場領域有巨大的形態和用戶場景的差異。Castbox 的王小雨說,美國是車輪上的國家,通勤時間比較長,但現在中國的通勤時間已經很恐怖了。我有時候開車上班,單程就是一個半小時。這個時候我除了聽東西,沒有其他更安全的娛樂消費方式。當然音樂也是一種,所以音樂實際上是泛音頻領域滲透率最高的一個風口,這個風口已經過去了,現在血海殺得一塌糊涂,已經沒有人可以進入了,國外是 Spotify、iTunes、Apple Music,國內是 TME,還有網易。
但是在海外,Podcast 和 Audio Book 是不同的模式。在國內喜馬拉雅和蜻蜓是什么?他們是一個融合的模式,在中國任何一個市場都是殺得腥風血雨的。在音頻領域,現在只有綜合性的平臺可以贏。荔枝,這種孤注一擲的,看看它的股價目前業績發展就知道,還是很艱難的。賴總(荔枝 FM 創始人賴奕龍),我很佩服他的勇氣。但其實我們會發現,音頻直播在海外,我們的海外用戶,他們對于打賞,尤其是音頻的打賞,包括最早的直播互動,也很難刺激打賞,所以他們對荔枝的商業模式和股價,也不是非常看好。
但是 Audible 的模式就很清楚,因為 Audible 它只是把文字用聲音的方式去進行數字宣發。就像我們在 TME 賣數字的 EP 一樣。包括前陣子吳亦凡的新歌,還有肖戰的新歌,一下子賣幾千萬。一張碟賣幾千萬出去,大家能接受,因為我花錢把這份 copy 買來了,他的所有權歸我,我享受了一份知識產權。iTunes 為什么做這么好?我原來在華為做終端的時候,我們對 iTunes 的生態調查得非常清楚,我們看到它利潤非常高,直到它強迫自己轉到了 streaming(在線播放)上去。
為什么?因為 iTunes 原本是做下載播放的,其實是做數字發行。換到音頻領域,現在喜馬拉雅也好,蜻蜓也好,它們為什么去做綜合性平臺?因為中國人喜歡做“All in one”的東西,但美國不是這樣的,美國人喜歡“Standalone(獨立式)”的東西,那個東西非常純粹,它的功能很聚焦。我喜歡它,我多下幾個 APP 就可以了。中國的微信,就是一個最典型的“All in One”,人人都離不開它。
所以,中國和海外的市場,產生了截然不同的分割。說到音頻領域有沒有風口,我認為在海外是有的,但是現在在中國已經不是風口了,是活不活得了的問題。
然而,在國內,音頻創業領域最大的困難是找垂類,在海外,是本地化耕耘。我做過華為全球內容經營部的負責人,海外所有市場我都挨個耕耘過,之前我在中東做視頻就特別痛苦,我們所有版權內容,都要過中東宗教管理局一個個審,比中國廣電總局還要厲害。
到不同的國家,你要去尊重他的法律、民俗。而且很多國家是細碎的,非常小,它不像中國意識形態是統一的。像中國這么大的市場你很難找,除了印度。但是抱歉,印度的宗教又特別多,忌諱很多。在海外我認為內容創業難度最大的實際上是本地化。你的運營成本,包括你去打通本地的支付,商業化等很多環節都很難,你需要一個點一個點地扎下去,很難用一套方法把這一片都鋪滿。東南亞,或者其他一些人口數量、消費習慣成規模的國家還好。
美國是大家難得能看得到的,是一個人口足夠大,消費能力也足夠高,收入也足夠好,規模足夠成熟的市場。所以世界上的互聯網現在只有兩張,一張叫中國,一張叫美國,這兩個互聯網的規則不一樣,大家掌握清楚之后就各自去發展。
TME 前兩天對 Spotify 做了一個戰略分析。大家知道 Spotify 也是海外在做 streaming music(在線音樂播放)最好的,但它最近這兩年在押注 Podcast。Spotify 也是 TME 的股東之一,但我們從報告上看,他押注 Podcast,并沒有對他今年的財報帶來多大的提升。
主要原因是我覺得 Podcast 本質上是一種自媒體。Podcast 的平臺,跟一個產品很像。我們當年剛買到 iPad 的時候,安裝過一個 app,中文名叫紅板報,也就是 Flipboard。它有非常酷的體驗,讓你去訂閱很多頻道。但是輸給了今日頭條這種全聚合的新聞。
喜馬拉雅、蜻蜓這種產品,它們就是音頻行業的今日頭條。它把 PGC、UGC、PUGC 的內容切碎,混在一起推給你,而不是讓你去訂閱一個個的 Podcast。我訂閱它的時候,其實我訂閱的是這個人,和這個人將來所有的產出,那么就意味著我訂閱了一個個性化頻道或者自媒體頻道。這些內容如果不能有機融合,對于中國的用戶來說就很難,但是對于美國的用戶來說,可能他們是能接受的,沒有問題。
所以我覺得,巨頭們的動向,其實代表了它對這個行業的探索。我不知道海外會不會出現這種綜合性的音頻平臺,但我相信,要么亞馬遜可能多走一步,要么 Spotify 多走一步,都很有可能出現。把 Audible 和 Podcast,也就是說把 PGC 和 UGC 結合起來,這種平臺我覺得其實就會很有趣。以上就是我的一些分享,不一定對,僅僅給大家做參考。
音頻的創作生態會怎樣演變?
主持人:我們相信這個行業肯定會需要更多的內容制作者,在這個方面的話,您覺得這個生態會往哪個方向去演變?
肖軼:因為我以前是做 AIoT(人工智能物聯網),對于智能終端的發展,我還是比較看好的。在當前這個時代,智能化是不可逆的,沒有人可以抵抗這個趨勢。比方說我們會看到 Bose 在探索帶 Speaker 的眼鏡,華為也在做。原來我在華為的時候,參與了華為唯一的 AR 項目。由于美國的原因,我們美研所撤回來。我相信大家都在做,包括現在的智能音箱,雖然它數量沒有起來,但還有更多的智能設備,還有車聯網。就像熵增的過程一樣,設備一定是增加的,它不會減少。
而且,在智能設備上加屏幕的難度是遠遠大于加 Speaker 的,所以,內容創作者將會迎來越來越多可以發聲的設備。這些設備不一定是給你講故事,它有可能是用聲音來跟你交互。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實際上你可觸達的設備本身的總數在大幅增加,但關鍵的問題在于,你有沒有足夠的內容去應對這些新增的場景。場景和內容如果不匹配,實際上是不會產生化學作用的。這是第一。
第二,音頻業務的兩大特征之一,一個叫獨占性,一個叫伴聽性。伴聽性就是說,音頻業務是所有視覺類業務的一個影子,它絕對不能占到主要,比方說我看書的時候,我真的愿意聽點東西,這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2018 年我在蜻蜓的時候,和今日頭條一起做了聽讀一體化的嘗試,效果很好,就一邊看新聞一邊聽東西。我覺得這種伴聽的場景如果做得好是很有價值的,但是它不會喧賓奪主,它主次分明,非常直接而且可感受的。
但是很矛盾的是,在另一些場景里頭,音頻是完全獨占的,沒有人可以去搶它的主角。我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在乘坐交通工具的時候看書,或者看視頻,其實會暈。在你沒有辦法看字的情況下,你就只能聽東西。甚至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場景,是開放式辦公區。不論在硅谷,還是在北京、上海、深圳,開放式辦公區,人多嘈雜,你去仔細觀察你的員工,大部分人耳朵里戴著耳機,而且戴 Airpods 的只是一部分,現在安卓的各大廠商,華為、OV 都有自己的無線耳機,藍牙 5.0 加 TWS(真無線耳機)。這些員工就是一個相對隔離的環境。這個時候,誰能夠用音頻占有他這段時間,也就是工作時間,誰就可能掌握新的游戲規則,所以我并 v 次看好內容創作者。
各類 TWS 真無線耳機
5G 是否會帶來威脅?
主持人:最近 5G 的興起,各業內一直都在討論,5G 的興起是否會讓視頻內容進一步侵蝕音頻內容?因為本身 5G 會帶來傳輸速度、流量方面的革命性變化。
肖軼:我們從來都不認為長視頻是 5G 的真需求。很簡單,5G 帶來的長視頻。它真正的瓶頸在帶寬,還是在你手機的續航力上?其實是在終端的續航力上。所以 5G 其實它帶來的是超低時延。我們更看好的是這方面所撬動的影響。說穿了,整個產業被撬動只有 4 個維度,時延更低?還是技術更顛覆?還是內容更創新?其中我就觀察到了時延更低。互聯網是平的,互聯網本身有路由,從一跳到另一跳的時候,這個跳越短越快,我們就能夠把業務拉平。所以在 5G 的場景下,我其實看好短視頻,倒不是特別看好長視頻。
王俊煜:我們觀察國內用戶的行為。狹義的播客,我感覺好像沒有跟視頻在競爭。我們想象聽播客的場景,還是兩類,一類是通勤,一類是在家,比如做家務時候的一個陪伴。后者不太可能被視頻取代。你要做家務、要做飯,你不可能看視頻,最多聽個電視劇。通勤,確實是可以選擇看視頻的。現在很多時候看視頻,帶寬和資費的障礙已經很小了。在地鐵上面看綜藝和電視劇也很常見。但我為什么感覺播客沒有在跟視頻競爭?因為現有播客和視頻的內容不太相同,用戶選擇了一種題材,就消費這種題材。而不是說我看不了視頻,我才要去聽音頻。再加上狹義的播客,做的內容都會稍微有深度,文化類、商業類的題材會多一點。
所以我們決定,不做一個單獨的播客產品,而是跟已有的閱讀產品合并,這樣場景才更對。
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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