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京东待了 10 年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從農(nóng)村走向全球
劉園萬萬沒想到,入職京東遇到的第一個挑戰(zhàn)是:沒工位。
2010 年 6 月,北京海淀,蘇州街。劉園從當當離職,以京東倉儲規(guī)劃部高級經(jīng)理的身份加入京東。迅速擴張的京東辟不出多余的工位,他和同事們擠在一個會議室里,開會和辦公都在那里解決。
入職第三天,他就被拉去參加了“618”誓師大會。
彼時的管培生、如今的京東集團副總裁季尚尚對那個場景印象深刻。她被臨時拉去做主持人,串詞是前一天晚上編的,“會場有 200 多人,中間一個通道,兩邊是舞旗,燈光,音樂,劉總(劉強東,作者注)帶著一支團隊進場,配合著背景音樂和舞旗的場面,大家覺得意氣風發(fā)、熱血沸騰。”
劉園記得劉強東在上面講了很長時間,之后各部門老大上臺去領劉強東頒的軍令狀,再后來老板比較開心,就開始抽獎。誓師大會傳達的激情是他在當當和外企 DHL 都不曾感受過的。
當時京東已在 3C 品類掙下了江湖地位,計劃殺入圖書和食品品類,劉園的任務就是在上海建圖書和食品倉。這兩個品類的倉庫和 3C 類完全不同,從倉庫選址、布局、設備采購到實施,一套做下來,劉園在上海待了半年,陜西人養(yǎng)出了南方胃。
“工作節(jié)奏一下子提得很快”,這是他對那個階段最濃的印象,“很多事都是以天為計算,每天都要有反饋和結果。”
厲兵秣馬,當年 11 月 1 日圖書品類上線,京東后來贏得了與當當和亞馬遜中國的“圖書戰(zhàn)爭”。
蘇州街的辦公樓里,年輕人擠得滿滿當當,劉園的工位換來換去,逐日增長的訂單拉出一條陡峭向上的曲線。他剛來那年“618”單量十幾萬,第二年一下子翻了幾倍,每年業(yè)務增長速度完全超預期。傳統(tǒng)行業(yè)建一個倉庫用幾年,在京東每年都要搬一次,“今年一個,明年一下子變成三五個,每年至少翻一倍的速度。”
京東早年在蘇州街的辦公樓
劉園也從單打獨斗變成了帶 10 人團隊,對這個專職技術、設計的工程師來說,這意味著除了把倉庫建設和物流運轉(zhuǎn)歸納成可復制的體系,需要把精力分到管理方法、對外協(xié)調(diào)、跨部門溝通、培養(yǎng)團隊價值觀上。
他記得,京東為了做價值觀培訓,專門在蘇州街辦公樓附近的培訓機構租下了一間教室,每個季度宣講一次價值觀,每次至少兩個小時。一直到 2014 年左右,他還能在管理層宣講會上聽到京東創(chuàng)始人劉強東親自傳授價值觀。“劉總是希望把這個價值觀深入到管理層。他會講創(chuàng)業(yè)的歷程中跟價值觀相關的案例,比如京東的正品行貨的由來,早年從來不賣盜版光碟;’客戶為先’就比較典型了,客戶不滿意了,直接到蘇州街去,劉總就表示必須當時就把問題解決掉。”
2014 年之前,劉園跑遍了京東所有的倉庫。輕車熟路、全國到處飛的工作節(jié)奏一直保持到 2015 年,他迎來了京東職業(yè)生涯最大的轉(zhuǎn)折點。
2007 年的京東倉庫
2015 年,劉園聽到一個印尼項目在物流部門召集人,想要新的挑戰(zhàn),就火速報名了。
從未出過國的劉園和另外 5 個同事組成了京東第一批國際化業(yè)務先鋒隊。臨出發(fā)前,他們被劉強東叫到辦公室:小分隊印尼之行的目標是,把京東的觸角延伸到印尼,在那里復制一個京東商城。劉園的工作是在印尼建一個倉庫。
他那時并不知道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段事后能用“神奇”形容的經(jīng)歷,當然也不知道將面臨一個多大的挑戰(zhàn)。
落地雅加達,劉園仿佛穿梭回了十五年前的中國。“在印尼這種地方,即使到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依然還是讓你感覺到不像城市。”劉園和隊友在雅加達類似中關村的地方租了一個門面房,上面做辦公室,下面做倉庫。
劉園在印尼。右一為劉園
語言成了第一個難關。劉園用了 2 個月才適應了當?shù)厝说挠∧峥谝簟T谶@個信奉穆斯林的國度,一切都需要重新認識——包括日復一日的高溫,成群結隊圍攻的蚊子,吃不慣吃不飽的飲食,糟糕到 3 公里路要開兩個小時的交通狀況。
更要命的是,印尼是千島之國,高速公路的質(zhì)量差,劉園找不到像樣的倉庫。據(jù)他介紹,京東物流去之前,當?shù)匚锪饕?3 到 5 天才到。京東國內(nèi)的供應鏈體系、物流體系都沒法直接復制過去,印尼供應商對京東沒有認知,這支國際化小分隊采購電腦都要自己去電腦城買。
劉園向合作伙伴輸出技術流程,一起找倉儲、找配送員。倉庫由劉園直接管理,管理外國人困難重重。跟主管、經(jīng)理溝通時,要依靠翻譯,劉園要講得很細,講完把核心點寫下來貼在墻上,再看著他們教會下面的員工,主管們的第一遍教授往往會出錯;員工層也不能放松,印尼人自律能力相對較差,劉園得時刻盯著他們,”他們的工作效率和中國員工不一樣。”
“以前在國內(nèi)感覺不到,但是去國外,每去一個國家都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的,這是對你人生閱歷的豐富,讓你時刻保持好奇的心態(tài)”,劉園感嘆,在印尼生活和管理公司,他的思維方式、管理方式都做了顛覆。耗時半年,他和團隊從 0 到 1 完成印尼本地物流體系的搭建和業(yè)務上線,為京東海外第一站打下基礎。
從印尼回來之后,劉園已有曾經(jīng)滄海之感,“心態(tài)不一樣了,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覺得是正常的,它一定跟中國不一樣,接受起來就很容易了。就開始給別人講故事了。”他又做了京東在泰國、美國、馬來西亞、越南物流體系的搭建,目前正在進行京東歐洲物流業(yè)務的搭建。
“京東原來只是京東商城,后來有物流、數(shù)科,業(yè)務板塊越來越多,這個舞臺很大,只要愿意學,你想做,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在京東的 10 年,我從最初的基層管理人員,逐漸成長為中層管理人員,從一名本土的物流規(guī)劃專業(yè)人士,成長為一名具有國際化視野的綜合物流管理人員。非常感恩京東在十年的職場人生路中成就了我。”
印尼之行后,農(nóng)村長大的劉園把家庭旅游目的地改成了國外,之后每年開始帶著家人出境游。帶回家的紀念品也從中國貨變成了海外貨,從印尼帶回去的手鼓,他兒子一直玩到現(xiàn)在。當然,他兒子的成長軌跡和視野已和他當年全然不同。
“遺憾山東員工沒面吃”
十幾年前在上海京東的名氣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高,不如新蛋、易趣,30 歲的曹珂決定動身去宿遷之前,特意去百度搜索了一下。
盡管已經(jīng)在外闖蕩 10 年,曹珂看到宿遷客服中心時,仍然有些吃驚。他記得很清楚,那是 2010 年 3 月,京東剛把北上廣三地的 200 多人客服團隊集中到宿遷。客服中心就在江蘇宿遷市宿豫區(qū)的一個管委會,周邊全是荒地,沒有食堂,條件簡陋,他以宿遷分中心負責人的身份加入,當時的經(jīng)理、如今的宿遷中心總監(jiān)把宿舍單的床讓給他睡。
早期宿遷客服中心
第二天,他就自己租了房子,開始著手業(yè)務的管理。
先從基礎工作開始。宿遷客服中心沒有統(tǒng)一的簡歷表格,來應聘的人各自拿著五花八門的簡歷。曹珂先做了份標準的面試表格,再逐步梳理客服中心的流程、體系和文化。
2011~2012 年,,京東業(yè)務量增長飛快,客服需求也越來越大。宿遷地處偏僻,客服不好招,有些客服經(jīng)理周一到周五在宿遷工作,周五晚上就開車去周邊省市招工,山東、河南、安徽、江蘇周邊六、七個小時以內(nèi)車程的地兒都去過。扛著行李和易拉寶招一天半人,周日下午再開車回來。曹珂最得意的一天在山東章丘招來了 200 多人。
為了容納越來越多的員工,曹珂和團隊把能改的地方都改成了工位——甚至包括衛(wèi)生間、大廳和一部分食堂。工位好改,空調(diào)難改,宿遷的冬天陰冷潮濕,最極端的時候,京東客服每個員工發(fā)兩個暖寶寶,一邊戴著暖寶寶一邊接客服電話。
讓他遺憾的是,那時候食堂條件不如現(xiàn)在,有些從山東招過去的員工吃不到面,沒繼續(xù)留下去。現(xiàn)在“我們的員工是天南地北哪里都有,吃這件事情早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問題了。”
在曹珂的回憶里,那是“最好的一段時間”,公司蒸蒸日上,個人有很多成長機會,他當時的很多“小兄弟”現(xiàn)在都成了總監(jiān)、經(jīng)理。
2014 年 10 月,宿遷客服中心搬進了宿遷一期科技園的新大樓里。員工從兩百多人增長到幾千人,管理能力、管理效率、系統(tǒng)流程越來越重要。2014 年 4 月開始,宿遷客服中心用 8 個月的時間,讓幾千人從培訓、招聘、選用、預留共建了新標準,并且通過了呼叫中心國際高績效標準 COPC 認證。京東是國內(nèi)電商首家通過該認證的企業(yè)。那八個月就像一次修煉,京東客服的效率、體驗管理能力上了一個臺階。
京東客服中心宿遷二期大樓
曹珂如今在任的客戶體驗與服務部的除了服務,增加了體驗的職能。他介紹,京東客服有個“宙斯盾”系統(tǒng),能夠?qū)崟r關注用戶對產(chǎn)品的評價,根據(jù)用戶的評價不斷改進京東的產(chǎn)品和服務。
當規(guī)則沒有問題、沒有人需要擔責時,就是考驗價值觀的時候。京東客服曾經(jīng)接到過一個從山區(qū)打來的維權電話:奶粉買來很長時間,老人不舍得扔,結果孩子吃完拉肚子,爺爺用家里僅有的固定電話打來要說法。“品牌是正規(guī)的,品牌無責,我不能逼著人家賠償;消費者也無辜。可能從京東的角度來說也有損失,但我們也會去處理,因為我們是做平臺的,這點職責肯定要承擔的”,曹珂用京東客服的預算賠償了那位老人,還教他以后注意食品安全。
京東客服員工
隨著京東的業(yè)務發(fā)展,曹珂的工作和 10 年前相比越來越繁雜,從只服務線上延伸到全渠道,有 O2O、京東到家、超級體驗店、電商直播、包括機場店,這些服務的模式,跟線上都完全不一樣,曹珂也會帶領部門參與到體驗的建設和流程的打造中。京東客服北京、江蘇宿遷、揚州建了三地的客服中心,員工 16000 多人。
如今曹珂是客戶體驗與服務部機構負責人,負責京東零售業(yè)務整體體驗管理與客服中心運營管理。“可以說一路走來,跟著京東吃過苦。現(xiàn)在對當時的選擇慶幸和榮幸,那個時間進入這么一家公司,并且有這樣的發(fā)展,我覺得自己還是蠻幸運的。”
平臺的成長帶來底氣
四川姑娘莫竹秋 2009 年大學畢業(yè)入職京東的時候,老家的朋友一度以為她在北京站柜臺。“商城嘛,在大家的概念里面就說可能是站柜臺的”,她笑著說。
那時網(wǎng)購尚未普及,就連莫竹秋自己入職京東前都沒網(wǎng)購過。對她來說,京東就是眾多普通公司中的一家而已。不同的是,這是一條和父輩在體制內(nèi)按部就班完全不同的生活路徑。
莫竹秋覺得采銷是公司的火車頭,干勁十足。她最早在通訊采銷部,加上隔壁的數(shù)碼、家電、日用百貨,京東采銷部門一共就百十來號人。
早年的京東辦公室
一開始莫竹秋出去談判會犯怵,京東認知度不高,正式談判之前,她都要先拿出 PPT 講解一番京東的業(yè)務情況。十年過去,現(xiàn)在的年輕人出去談再也不用自我介紹,比她當年有底氣很多。
“當時物質(zhì)條件不好,但就是很開心”,這來自于目標的實現(xiàn),“因為當時老劉(劉強東,作者注)每年給我們制定的 Flag,就說今年多少,明年能達到多少,后年沖擊多少,每年我們都完成了。”
對當時網(wǎng)站交易研發(fā)部工程師付彩寶來說,交易量飛速增長意味著高度壓力。有一年 6 月,因為前期半價搶購營銷,大量流量涌向京東。6 月 3 號,系統(tǒng)出了 bug,黃牛瘋狂刷單,優(yōu)惠商品瞬間超賣。那天晚上,負責技術和電腦數(shù)碼的兩位副總裁、付彩寶的總監(jiān)一起守在小會議室里,盯著他改代碼。直到凌晨才解決了這個 bug。
付彩寶在工作
“我是 2009 年 11 月 2 日來京東的,當時也有其他就業(yè)選擇,不過考慮到京東是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加之京東賣電腦數(shù)碼產(chǎn)品口碑非常好,我就選擇了京東”,付彩寶說。
之后,他就開始了在京東的“打怪升級”之路。從負責庫存系統(tǒng)和價格促銷系統(tǒng),到訂單履約率提升項目,再到 POP(第三方商家)研發(fā),他都帶著團隊超預期完成任務。日常的內(nèi)部協(xié)作和跨部門溝通,讓技術出身的他成了一個社交達人。
哪怕是作為相對后端的技術工種,付彩寶也記著京東倡導的“客戶為先”。他說:“過去更加重視系統(tǒng)效能部分的研發(fā),到了 POP 之后,除了效能之外更重視商家對我們所提供的后臺系統(tǒng)使用體驗,他們就是我們的‘用戶’。京東目前的一些系統(tǒng)脫胎于自營,很多時候是不適用 POP 商家的,這就需要我們根據(jù)商家需求做出改變。”
在京東,就職滿五年的老員工被稱作“大佬”,如果滿了十年,就會被稱為“超級大佬”。如今,京東的“超級大佬”已有千余人,而五年“大佬”亦有近 3 萬人。所謂:五年礪銀,十年鍛金,“大佬”會被贈予一份銀質(zhì)獎牌,“超級大佬”會收到金質(zhì)獎牌。
從 2016 年 5 月 19 日開始,每年的這一天都被定為京東的“519 老員工日”。按照慣例,這一天老員工們會聚在京東亦莊總部的大廳里,吃火鍋。今年受疫情影響,火鍋是吃不成了,他們換成了線上互動、頭像亮燈。莫竹秋對此很是期待——這個時候,她可不想缺席。
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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