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单人房
愛情的單人房
藍麗/口述 林南/整理
我的經歷很簡單也很曲折,說簡單就是二個字:折騰。說曲折,10年的商海經歷和情感經歷也可以寫成一個故事。我出身于普通的平民家庭,沒有任何背景和先天 優勢,高中畢業在街道的一個集體飲食店當
一名工人,后來經人介紹結婚生子,過著平淡如水的日子。
一 件小事的發生讓我的人生拐了一個彎。1990年,一位做服裝生意的朋友讓我到廣州幫忙進一批貨,三天后,我不但給他進回貨,而且還在他原來談妥的價格上替 他省了一筆錢。朋友大感意外,對我說:藍麗,你是個天生的生意人,不經商太可惜了。他的這句話在我的心里蕩起了漣漪,我倒不是像他說的那樣一定要做一個商 人,但有一種欲望已在心中升起。活到30歲,除了重慶轉來轉去,我沒有出過遠門,除了家庭單位兩點一線的生活,我的生活沒有其它新鮮的內容。于是,有一 天,當我在餐館數著油膩膩的零散的鈔票時,我突然對這種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感到了極度的厭倦。
我 義無反顧,按自己的意愿開始了新的生活。我跟著朋友開始了做生意,先是給他打工,后來自己開店。說實話,我很感謝朋友的那一句話,它讓我對自己有了全新的 認識,對自己潛在的能力有了新的認識。愛傳統教育,以前我只知道女人應相夫教子,而現在,我知道了女人也可以活出自我,體會到創造財富的成就感。可是我愛 人并不支持我的行為,一個女人在生意場上又總會招來閑言碎語,最終我們協議離婚,我帶著讀小學的兒子開始了我的單身生活。
我沒有半點后悔,也沒有悲傷,這也許是重慶女人性格中果敢的一面。30歲,我正年輕,新的生活在等著我,我的人生從這時才剛剛開始。
離 婚一年后,我戀愛了。他是南京人,自己開了公司經營機電設備。我出差在廣東時,在朋友的一次飯局上與他相識,僅有的一次見面,雙方彼此不能忘記,我們相愛 了。他比我小4歲,長得很帥,1.82的個頭,干凈健康的外表,英俊、瀟灑。當我帶著他回到重慶我居住的那個小巷時,熱鬧的場面不亞于追星。女人總是在虛 榮中更容易獲得滿足,我也不例外。上天真的很照顧我,賜給我新的生活,送給我甜美的愛情,我還有什么不能滿足呢?
盡 管帶有沖動和盲目,但這是我人生中真正的一次愛情。跟前夫的6年婚姻中,我從未體驗過這種從身心到靈魂的快樂和幸福,愛情悅己更能悅人。相戀一年后,我們 開始計劃結婚。可就在結婚的前一個月,上天卻送給了我一個人生最痛苦的禮物:因為一次酒后跟人的沖突,他失手傷人,并因搶救無效而致使傷者死亡。我的天在 一瞬間塌了下來,可是我得頂著,我動用了經商的大部分積蓄賠償死者,為他爭取到最輕的處罰,他被判5年。愛情中的女人往往會變得更加堅定,何況我還是個癡 情的女人,我告訴他,我要等他出來。
以 后的5年,我結束了服裝批發,開了一個小小的服裝店,守望著自己的愛情。我給他寫信,送書,寄照片,告訴他我每天的對他的思念。5年的痛苦期待中,我為了 不讓自己被寂寞擊倒,報名參加了社會大學的學習,聽講座,充實自己的精神。1998年,我終于等到了他出來,并將他接到了重慶。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和他竟 變得陌生,居然沒有了以往的親昵和默契,彼此很小心。我搞不清楚是時間讓我們有了距離,還是歲月給了我們的成熟。結婚的事情再沒有被提起,他的公司已不存 在,我要他來重慶跟我一起經營服裝,他又不情愿。他整日郁郁不樂,常常出去喝酒,不再是以往那個充滿朝氣和活力的年輕人。有一天晚上,他出去很久沒有回 來,當我到他常去的地方找到他時,正看見他跟一個年輕女子摟在一起。他看見了我,我轉過身往回走,在黑暗中掉下了眼淚。
第 二天,他告訴我說,那個年輕的女子能帶他到美國,她不知道他的過去,他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不然他始終擺脫不了曾經的陰影。最后,他叫我麗姐,對我 說,我這一輩子都欠你的,我對不起你。我看著他那張曾經讓我心動癡迷的年輕的面孔,心里涌起一陣悲哀:他畢竟比我小4歲,還是個沒有長成父親的男人,脆弱 著兒子式的脆弱,他只能俯身裙下要雨要風,卻怎能承擔起人生的這份痛楚呢?
我放掉了他,也放掉了我的愛情。從此,我結束了服裝店生意,深居簡出,過了近2年的半隱居生活。這期間,父母和朋友也給我介紹了很多不錯的結婚對象,但我都提不起興趣。我要的不是婚姻,我要的是愛情。而我也明白,愛情帶給我的這份傷痛,會讓我不敢輕易再提起愛情。
2000年,兒子考上了市重點高中,搬到了學校住讀,每周星期天才回家一次。離婚后,我和兒子相依為命,他成了我孤寂日子中唯一的慰籍。現在他住讀,我一 個人在家,閑的時候更多,為了他將來的前途,也為了自己閑著時的寂寞,于是我投資重新開了一家禮品店,自己也從封閉的生活中慢慢走了出來。
我的禮品生意做的并不順利,在一次業務中,一個業務員騙取了我6萬元而逃。一位朋友得知情況后,找了他在公安部門的朋友郭林幫忙破案。當我在郭林的協助下追回這筆錢時,還多了另一個收獲:我有了又一次情感的開始。
郭 林當過兵,復員后進了市公安局刑偵科。無獨有偶,他也比我小。坦率地說,在與他相見的第一次,他高大干凈的外形讓我有了好感。于是我們開始了交往和了解。 他是一個直爽的人,在性格上我們很吻合,聊天時感到很愉快。他的經歷跟我也差不多,因為愛情而離婚,而他所追逐的女子卻離他而去了深圳。
兩個帶著愛情傷痕的人走到一起,多了理智和成熟。我們的交住在前一年停留在朋友階段,彼此有些好感,但沒有更多的欲望。他很懂得尊重別人,很寬容,只要我反感的事情,他都不會做。也許是彼此還未走出自己情感的陷阱,也許是害怕有愛情痛苦的負擔。
說 我不需要家庭的溫情,那是假話,我再強骨子里還是一個女人。自從結束了那段愛情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敢看愛情電視片,在大街上看著幸福的人們走在一 起,我心里會發酸,我不敢在寬大的床上睡覺,一直睡在沙發上,深夜忽然醒來,我會對著空空的黑屋子流淚。我也承認,我對他有好感,渴望得到他的愛,可是我 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這道關口,我知道,他也一樣。雖然我們都已經步入中年,很明白一個家庭對自己的重要,可是,我們都懼怕婚姻。
有 一天晚上,我從禮品公司回家時,天已經黑了。當我走到5樓快要到自己的家門口時,這時,一個黑影在樓道口堵住了我。我在一瞬間讓自己冷靜下來,從皮包里掏 了200元錢遞給他說,我包里沒錢了,你要不要到家里去拿。打劫者聽了我的話愣住了,忙說不用了。然后轉身逃走了。我幾乎是跑進家里,打開門坐在沙發上半 天沒動。我一個人在黑暗中坐著恍惚了許久,郭林來電話時才猛然將我驚醒,我對他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半個小時沒到,他來到了我身邊。
我離婚后,郭林是第一次走進我房里的男人。他安慰著我,我禁不住伏在他胸前放聲大哭。長期以來,積壓在我心中的孤獨、寂寞、痛苦在這一剎那間傾泄而出。這個晚上,郭林留在了我家中,我們在一年之后有了第一次肌膚相親。
從 這以后,我們關系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雖然還是有著朋友一般相處的愉快,但在不經意間也有了期盼。和戀愛之中的男女不一樣的地方是,我們相互之間沒有情感 的約束,沒有相互的約定,沒有誓言,也沒有對愛的承諾。有時候,他會來個電話說想來我這里聊聊天可以嗎?我答應后他就會過來并且留在這里過夜。
漸 漸地,他來的時間成了規律,一個月會有二個周四的晚上到我這里。因為他獨自一人,又不會做飯,長年在外奔波,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特意去菜市買回一只雞, 早早地燉好了等他來吃。我對他說,這么多年來,我一個人生活慣了,現在你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先實習一下,看看還能不能做一回一個溫柔的好妻子。
我 理想中的家庭生活,就是和一個我愛他,他也愛我的人結婚,我會溫柔體貼地照顧我的愛人,給他做好吃的,二人相親相愛,恬靜、和諧的生活。郭林每次一進到屋 里,聞著雞湯的香味,會像個饞嘴的孩子開始四處尋找,他孩子般的純真常常會令我忘情地出神。每一次,我看著他吃完我親手為他燉的雞湯,心里會升起一股溫暖 和滿足。也許,這是我情感中的另一種寄托吧。他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平靜生活中的一朵浪花。因為有了這些,我的生活變得明朗了。
有 時候我也想過我們的將來,但是我已經沒有愛的激情,他比我小4歲的現實也讓我的感情望而卻步。我經歷過失敗的婚姻,也經歷過愛情,現在我已明白,愛情也許 是人生中最燦爛的篇章,但卻不是婚姻中全部的內容。幸福的婚姻會承受著太多的平凡和無聊,遠沒有愛情的單人房這樣輕松。
也許我們會有走到婚姻的那一天,也許永遠都不會有。這都不重要。人的情感需求跟心靈容量有關,有的人需要一桶水,有的人需要一口井,有的人需要的是大海。 而對于女人來說,也許愛情的那一桶水,始終是人生最渴望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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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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