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迷”:黑白梦与精神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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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羽的城市是虛擬的,所以看她的《城迷》系列,你不必感到意外或者試圖通過她的圖片去對應現實中的城市。因為它是不存在的,或者說,它只是存在于楊羽內心的一個幻象。
??? 用攝影記錄一個城市的大師很多,他們通過游走或者駐足,忠實地用鏡頭再現身邊的街道、房屋、櫥窗、廣告以及其間流動的人群,他們還利用夜晚與白天的光影變化發現和捕捉城市轉瞬即逝詩意和美感。而楊羽不同,在她看來,按動快門只是她藝術創作前期的一個準備,或者說是觸發靈感和收集素材的過程之一。真正的作品是在電腦技術加工和處理之后,在她孤寂而又充滿想象的內心之中。這使我想起哈里·卡拉漢,他的照片大多是在暗房中組接拼貼后完成的,在這一點上兩者有可比之處,只不過楊羽的實驗走的更遠,她甚至可以從經典的恐怖電影里截取素材。所以,如果說城市是一個整體,那么,她的拍攝過程恰似對這個城市的肢解和解構,也許城市在她眼里如同以往的城市影像歷史一樣,已經形成了一個不可逾越的巨大傳統,她需要將其打碎,然后將這些碎片重新組合、拼貼甚至復制,從而產生后現代意義的創新,這就如同文學和現代繪畫藝術幾十年來所做的一樣。與文學和繪畫相比,攝影(照相)可能是最容易最簡便的行當,尤其在高科技的數碼時代,人人都會按下快門,攝取自己需要的圖片,但是正是這種容易和簡便性,導致了攝影創作的藝術難度。當3歲小孩都可以拍照片的時候,藝術的神圣感消失了;當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模仿和復制攝影大師的圖片以致弄假成真的時候,藝術的邊界模糊了。而這個時候,藝術家主體的介入以及攝影行為之外的技術與加工或許就尤為重要了,它可以讓我們習以為常、司空見慣、熟視無睹的事物驟然陌生化,并且煥發出新的形式和意義。我想這可能是楊羽的《城迷》給我們的一個范例和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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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來說當代城市的景觀更適合用彩色來表達,比如美國攝影師斯蒂芬·肖爾的“新彩色攝影”,他抓住了都市最富特征的表象,并通過表象揭示城市日常生活的真相。而楊羽則堅持以黑白的視角來觀察和理解城市,拭去城市斑斕絢麗的表面,仿佛用一個灰度的鏡片遮住鏡頭,疏離自己與城市之間的距離,從而建立一個幽遠的非經驗的虛擬空間。只要我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種黑白的單色調也許恰恰是夢的特征。那昏暗街道中夢游似的人影,那水中倒影里的汽車,虛幻、恍惚、封閉、迷離,甚至還有一點點恐怖,那種孤寂無助的感受和場景正是人類都市夢魘的真實體現。我最欣賞《城迷》中的第5號作品,一個心事重重的男人坐在一片樓中的空地上,身后的樓體是其中一層的復制和疊加,照片中光的分布非常詭異,明與暗突兀地將畫面分割,這種戲劇性的反差強化了圖片景深的同時,也增加了空間與時間的不確定性。而幾屢聚光投射在男人的周圍,像一個光的樊籠,更反襯了人物的渺小、孤冷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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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楊羽的城市中其實算不上一個主要的角色,但卻是一個重要的元素,尤其是女性。她們被定格在城市的邊緣和角落,沒有身份,面目模糊,甚至有的沒有完整的身形。美國攝影師弗里德蘭德曾將自己作為照片中的主人公,為的是表達他在城市生活中喪失自我的恐懼。而在楊羽的影像里,那些隱約的殘缺的女人或許不是她自己,但卻是她的返照,她的扮演者。如果說圖片是她觀察和建造自己夢幻之城的窗口,那么人便是她自身的“鏡像”,是她想象或者塑造的另一個或許是更真實的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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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是她表現城市的特殊符號。這個本是載人的交通工具,在她的城市中卻變成了逃離后的廢棄物。敞開雙門的轎車、丟棄在路邊的自行車,以及似乎是被燃燒后的軍用卡車,都給人一種險象環生和人去車空后的逃離景象。逃離在哲學上是自我拯救,在楊羽的城市里卻是她對人類精神和未來世界荒涼與絕望的整體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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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多世紀以前,法國詩人波德萊爾用自我流放的方式,以異化的眼光打量過自己生活的城市巴黎,一個多世紀之后,中國的楊羽則用自我逃離的方式,以夢魘,甚至是超現實的影像,為我們建造了一座內心之城虛擬之城。楊羽是八十年代生人,我曾將“80后”的作家們稱為“外星人”,無所不能,無所不做,而且他們的最終目標就是毀掉我們的地球。對于楊羽,我也有同樣的預感。在世界已經完全影像化虛擬化的今天,她的出現不光對攝影本身,甚至對我們當下生活的普遍經驗都是一次挑戰,而且她的能量才剛剛開始點燃,并且還在不斷的凝聚耗散,因為她也不過是他們中的一個代表。
?????????????????????????????????????????????? (此文為天津女攝影師楊羽2009年平遙攝影個展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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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以上是生活随笔為你收集整理的“城迷”:黑白梦与精神逃离的全部內容,希望文章能夠幫你解決所遇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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